干渴

*成御。2代后。粗暴的性,成倍的创伤,不存在的治愈
*没头没尾莫名其妙,小言一般的ooc。快逃


    御剑怜侍有一个火热的梦。在那个梦里成步堂默不作声,他自己也沉默不语。只是成步堂摩挲他勃起的阴茎,在润滑液中搅弄他湿黏的内腔,在黑暗中深深吐气,然后将阴茎挤进他身体来。他们喘息、慨叹,呻吟得如同求助和抱怨,只是没有任何交谈。两人无比淫靡地存在于对方的私处,分泌物柔和地填满他们之间最后一寸空隙,使他们交缠得越发亲密,如字面意思一般难舍难分,像是红蓝磁极相吸。
    而这个梦在每一个无所事事的夜晚重演,每一次精疲力尽的高潮过后御剑都会感到咽中干涩;季节交替时的干燥空气和花粉将他身体中的水分绞榨得所剩无几,而成步堂的性是最后一点执拗的掠夺。其实一切离疯狂都还差很远,但那温和的沉默才是真正的拷问:成步堂耐心而内敛的举动极其缓慢地将他的汗水、唾液和前液全数逼出,直到最后的精液都是缓慢而漫长地久久流淌。御剑掀起汗湿的发丝躺在那里,面无表情且无法控制地回想方才发生的一切。他尝试吞下一口唾液,喉咙便如刀割一般地疼。他失去了太多水分,他喘息得过于走投无路。
    他听到成步堂在客厅喝水,那声音在他静谧的住所中清晰可辨。他听到他像雄牛一样猛烈地吞咽,那声音让人生出一种奇怪的冲动,一种干渴得难以形容的冲动。御剑起身,在黑暗中缓慢地摸索着从床脚捡起散落的衣物,成步堂走回房间里来,御剑从余光里看到成步堂将水杯递给他。
    他伸出手,感谢夜色掩盖了他指尖难以自抑的轻微颤抖,将那杯温热的水接过来,让嘴唇在杯沿上轻轻地浸了一下。然后他站起身,向着浴室的方向走去。按开白炽灯、掩上玻璃门,他眯起眼睛,发现自己苍白如纸。他掀开水阀,等待淋浴升温,在那嘈杂水声之中,他端起马克杯,终于有些歇斯底里地大口吞饮那些清水;水珠从他唇角溢出,顺着下颌及咽喉轮廓缓慢坠下,他的皮肤低温地燃烧着,水珠迅速蒸发化为虚无。
    成步堂每次都赶着去乘午夜最后一班电车,那使人焦虑。睡眠不足地醒来时,御剑总在后悔。他们绝不该再这样做了,这件事只会在他们吊桥一般的关系上再压一道飓风。或许他永远地失去了这个朋友。或许在他毅然决然地不辞而别时就已经注定如此。
    只是成步堂似乎仍然认为他是值得留恋的,否则便没有必要在那么多个夜晚匆匆地来了又去,只为了站在他的窗下端详他是否将月季花插在窗前花瓶上。这太荒谬了。这是七月王朝的娼妓和昏了头的嫖客,只为一时纵情而反反复复地飞蛾扑火。在肌肤相亲的夜晚他们做一次,多数时候做两次,御剑总会在那时候受一点伤,第三次则让他心生恐慌,因为在从内而外的疼痛和疲惫中他竟然还能感受到欲望,那野火姿意燃舞在他几近融化的下腹内部,让他再也难以抵御,只能用手指撑住前额,在肉体冲撞之间洒落出有些绝望的微弱哼鸣。在这种时候他觉得成步堂是动物,可他自己也不能开脱,因为他容许了,是他利用这种纵容在引诱着。
    所以当触碰伤处以反刍疼痛时,他发着狠紧咬牙关。都是完全不必要的损伤,这是情欲和冲动这类与他准则相悖的事物所造就的苦果。这一刻他在脑中将成步堂拒绝得非常决绝。不应该再发生了;他声色俱厉:除非我们先理清楚这关系究竟是什么。
    他开始等待,等待成步堂下一次出现的时刻。就在这几十个小时中,他的冷酷在逐渐炎热的气温中无声地溶解滴落。第一个晚上他九点钟开始准备就寝,在沐浴时望着虚空怔滞了半晌;第二天起床时他感到饥饿,几乎像是胃袋被莫名偷走;第三天黄昏他心烦意乱,因为成步堂还未出现,他几乎就忘却自己那篇冷酷而优雅的腹稿,或许那席话不必要了,成步堂已经不会再来找他。那种妄想的解脱让他深深吐息,他听到太阳穴深处的血管跳动,那簇野火苟延残喘地在他的心底慵懒翻腾,燎出数个几不可见的微小空洞。
    三天时间足以他的身体恢复如常,腔道不再肿胀隐痛,膝盖内侧也不再酸楚难耐。就连被刺伤的内心都静息。他身处于一座繁华的城市,声色犬马,被渲染的欲望巧妙地在日常生活中翻飞游走,御剑屈辱而无望地发现他不能免俗。
    他匆匆掠过街道,广场上的巨型荧幕上反复闪现着王都楼真雾的脸孔,他并不去看那一天宣判的再次回放,只是无言地转过身去眺视林立广厦间残存的一方蓝天。初夏将要来临。他吞下一口唾液,汗水悄无声息地浸透西装下的薄棉衬衫。街边的商店开始大肆推销矿物质饮料及色素勾兑的沙冰,在这时节人们会感到干渴。
    直到成步堂敲响房门的前一刻他都在掐着喉咙气喘干咳,他的整个身体都在被怪异的热度炙烤着,那些狂野的火舌在他的内脏深处反复撩拨。在将月季花插进花瓶中时他几乎不能直立,扯紧流苏窗帘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感觉麻木。他在成步堂走上楼梯的间隙将门闩拨开,丢下西装外套随便躲进哪个房间,而无论在哪个房间他都能清晰地听见短促而敷衍的敲门声。成步堂的皮鞋声消失在玄关,紧接着是关门、换鞋、放下公文包的动静。御剑将身体背转过去,成步堂走进房间来,从身后抱住他,而且毫无掩饰地就贴紧他的腰身。他们什么都不说,成步堂剥下御剑的衣服,从他的乳首按揉到肚脐,最后柔和地抓住那早已勃起的阴茎,然后缓慢地、细腻地抚摩。皮带扣毫无掩饰地清脆作响,御剑昂起头深深喘息,滑下手将成步堂汗湿的手掌紧紧地压在自己身上。由此,这火热的梦境又开始。
    他能感受到自己是硬的,从乳首到阴茎到神经质的痉挛,所有的组织因兴奋而充血,嫣红宛如他身上常系的颜色;可是他又是软的,肌肤、黏膜、声带,无一不因荷尔蒙的分泌而变得无比柔软。成步堂的手指压进他的身体,他填入他;成步堂的阴茎抵在他腺体上,他催他发狂。御剑无可忍耐地感受着成步堂戳刺向他的脆弱之处,大概多半出于刻意,甚至更像一种扭曲的报复,因为自从成步堂发现过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放过他。他挺起腰,不由自主地退避,但是成步堂倾身前来,架起他的双腿将他牢牢地卡死在这濡润的地狱之间,润滑剂和安全套让那阴茎轻而易举地没入最深处,他觉得要被贯穿。他没想过成步堂竟然会孤注一掷地使用蛮力,就只为让他避无可避。他望着天花板徒劳地颤抖和挣扎,超乎计量的罪恶的欢愉穿透天灵,他握紧双拳以抵御快感,耻辱地听到自己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哭腔。他可以起诉他,他几乎是在侵犯他;可这是获得允许的,这一切正如他所愿。他早就已经射过,疲软的阴茎颠倒着,持续流淌着莫名的乳色液体,成步堂却还不射精。所以他这样就像连着成步堂的精液都一起射出一样,湿淋淋得像个一塌糊涂的淫物。
    成步堂最终结束在他里面时的膨胀和跳动几乎就像要撕裂他;那阴茎抽出来时他会感觉不可思议,因为那样的交媾在他身体中竟然什么都没留下。润滑剂轻盈地化开,安全套挺过暴戾的摧残,他仍然在痉挛,可是什么也没留下。御剑精疲力尽地躺在那里,木然地伸手擦拭湿透的脸颊;汗水、泪水、鼻水,他真的哭过,虽然他已经不大记得。是为疼痛吗?还是为那快慰?他过了一段时间才恹恹地爬起来,无意识的吞咽动作突然在他干涸的喉咙中激发出刀刺般的剧痛,御剑猛地捂住鼻子和嘴剧烈地呛咳起来,而成步堂就端着水站在床边。
    那噩梦一般的咳喘之后他抬起头来,没有看向成步堂,却还是意识到对方的脸色刷地变了。成步堂将水杯甩在床头柜上的力道几乎就是要打碎了它,御剑木然望向那骤然冲出卧室的背影,轻轻地抹了抹发痒的鼻尖;那是血,鲜红的血渍沾满了他的手背,他惊愕不已,随即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拔脚向盥洗室走去。成步堂满脸苍白地拿着一把餐巾纸出现在他身后时,他正用冰冷的自来水冲洗鼻腔;他低头望着水槽,看到被稀释的血渍在洁白陶瓷上染出橙色。
    他不能奋不顾身地去喝成步堂递给他的那杯温热清水,他会死的。套上浴衣后他向水杯里洒了半茶匙盐和蜂蜜,坐在沙发里极其缓慢地消化着那杯混合物,成步堂草草地披着衬衫走过来,御剑咬紧牙关挣扎了很久,没有让自己看他。
    因为成步堂身上缠绕的气息悔恨得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,而御剑一向不擅长应付孩子。成年人应当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起责任,他以为这些事情是他们所预见且准备好应对的。却显然不是。他的手指脱离控制地剧烈颤抖,成步堂在他的对面坐立不安。他们一起搞砸了这件事,砸得七零八落,只是御剑麻木地想着成步堂竟没有一言不发地转头跑开。他本以为那会发生得理所应当,因为此前的自己便是这样做的。
    结果成步堂就在他的沙发上睡了一夜,并不因为他曾挽留,只因为他没赶走。御剑一直没有看成步堂,极其疲惫地拖着脚步回到卧室,望着那张浸满了体液的床,踌躇了很久,还是用最后的力气将床单换下,就连床褥也没放过。将替换的床品铺好后,他倒在床上,昏厥一般地入睡,还没来得及拉过被子,一夜无梦。这一夜已不再需要别的梦。清晨时他发现成步堂睡在他沙发上,姿势局促、脸色苍白,眼底的阴影昭示他方才入睡。
    他只看了这一眼,就被突如其来的忧郁淹没。他需要这个人,哪怕不仅仅在深夜时刻。在毫无保留的肌肤相亲中,他竟仍找不到开口的理由。拥有这具身体原来远远不够。
    事情何以演变至此,这是否预示着无法挽回。他再次看向沙发上的成步堂,对方睡得很沉,仿佛这一夜的胡思乱想真的累坏了他。一种极端强烈的渴望突然产生,御剑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,他想要抚摸那张精疲力尽、泫然欲泣的脸颊,就一刻也好。在这间房内他所见过的成步堂永远缄默而面无表情,他曾认为那便是成步堂原原本本的模样了,却不知道原来在真正毫无防备的时候,成步堂看起来是这样疲惫。
    他突然觉得这一切真的该结束。性的本质是伤害,而他们之间并不存在能够修补这种损伤的情感。愈是交缠,就愈是欲壑难填。那深不见底的渴望,是难以平复的心伤。
    他匆匆地、罕见地为自己做了一杯速溶咖啡,在它还滚烫的时候就一饮而尽。成步堂仍然像石像一样蜷缩在他的沙发里,他吮吸着烫伤的舌尖,头也不回地离去,小心翼翼地不碰到任何成步堂落在这里的东西。尽管这是他自己的住所,他满可以把不属于他的一切都打包抛弃。
    快到检事局时他才发现自己走得太局促,落下几样东西没有带在身边。他顿了顿,不愿再折返回去,尤其不愿想象或许会在走进房门的一瞬间撞见刚刚苏醒的成步堂。他从不让自己有机会见到那模样。因为那提醒着他会伤害成步堂,会用近乎自残的方式将对方那已经隐忍到极致的情感辗得粉碎。一年前是那样,昨夜又是那样。这样的事情会在他们的相处中反反复复地上演。
    午休结束后糸锯刑警跑上来告诉他那个律师来了。糸锯的音调有点仓皇,御剑知道审判结束之后全公检系统的人都不待见他。他能够理解检事局针对这位律师的敌意:他翻来覆去的态度像是在藐视他们极力维持的法场的威严性。王都楼自认有罪的画面仍未淡出潮流,所有人都嬉笑着轻蔑地模仿;而辩护律师那冷淡微笑的怪异面皮,会被许多好事者谈起。
    成步堂用五分钟走到他的办公室前,御剑在他脸上捕捉到了一点狼狈,但更多的是淡漠,那种从他们再会之后就从未褪去的淡漠。或许并非从他们再会而始。或许从他离开之后就一直如此。他并不知道事实究竟如何,但心古怪地扭曲了一下。糸锯刑警下意识地拦在他面前,只是御剑看出那大块头身上更多的是动摇和迟疑,因此抢在成步堂开口之前,他让糸锯先离开。
    他低眉喝了口茶,就为了将几近干涸的唇舌沾湿。成步堂伸手将一些东西放在他办公桌上。出乎意料的柔和,不是甩到他面前,而是小心翼翼地放下。御剑望着那一堆东西,是他的工作证、携带茶包和钥匙。他甚至没来得及带上钥匙。他一言不发地将这些必需品揽过来放进手边抽屉,成步堂收回手插进裤袋里。他们沉默了,再一次地无话可说。
    他们该谈谈昨天。他们该谈谈昨天发生的事。他们该谈谈昨天那件事的所有发生前置。可是即便没有看向对方,他也知道成步堂不会提。究竟是因为他们不愿提及,还是只因为他们认为对方不愿提及:这种莫比乌斯环一样的迷题让他感到难以言喻的疲惫。御剑站起身,拉正了西装的前襟,其实那仍很整齐,但他还是下意识地这样做。一层薄薄的汗珠顺着春末午后的温度轻轻覆盖在他背后。
    「你落下了东西。」成步堂的声音里有一点浅浅的笑意,那让他听起来轻松、清爽、透彻,游刃有余得有些陌生和刻意。
    「谢谢。」御剑说,因为其它任何话语都不够得体。
    他绕过办公桌走到了成步堂面前,他们相对着,距离不远。成步堂低下头去用鞋尖在木质地板上轻轻摩擦,强烈而炽热的阳光照射下那木板透出清晰墨线和鲜艳色泽。
    「我听说你就要走了。」
    「下个月四号的机票。」
    「那不就是下星期吗。」成步堂快速地瞟了他一眼,仍然那样笑着,「如果我不问就不打算告诉我吗?」
    御剑看到他的面前有难以尽数的说辞。他拥有无数理由,无论哪一条都是这样正当,随意挑选一个就可以仿若无事地将这件事带过。但是最后他选择了另外一句话,没有别的理由,只因为他发现自己要对成步堂讲的只有这个。
    「我不知如何对你说。」
    直到摸到成步堂的腰带他才意识到自己是眩晕的,这个吻产生得过于突然以至于他根本分不清是谁在主动,他只觉得成步堂的津液是治愈他干渴的唯一良方,所以他吮吸着、无比渴慕地吮吸着,而成步堂隔着西服面料摸到他是硬的。他被抵在办公桌上,盆骨被紧紧地卡在成步堂的身体和台面之间,昨夜造成的酸痛还未缓释,他奋力压抑着自己的痛吟。
    成步堂的手指透过层层布料印在他身上,那样的力道是在瘙痒。他触碰不到成步堂的温度,为此他甚至暴露出牙齿去咬成步堂的嘴唇,成步堂为这突兀的攻击而吃痛地低呼一声。他转过脸,将面颊埋在成步堂的肩颈深深喘息,由此把自己向后推去,顺势坐在了办公桌的边缘。他紧闭双眼,木讷地意识到自己摸索着解开了成步堂的衬衫纽扣,而成步堂的双手只撑在他身侧,双臂为一种无名的强烈情绪而微微颤抖。他嗅到成步堂的汗水气味,那种独特的阳光炙烤般的气味在他鼻腔中幻化成一种蛊惑的芳香,他攥紧了成步堂的衣领,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。
    成步堂拉开他的皮带,他听见皮带扣相互撞击的声音,呼之欲出的欲情令他战悚。衣物滑落至脚下,成步堂挤进他赤裸的双腿之间,他突然想起门没有锁。又一次。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从成步堂肩头越出去,那扇不安定的门扉上静谧地印着午后日光的斜影;紧接着它就从他眼前消失了,是他向后倾去、而成步堂也向前推他。他环抱着成步堂的肩颈躺倒在办公桌上,听见纸张在他的身后散落一地,坚硬的活页夹狠狠地杵在他背后,他抬起双腿,成步堂的手从下面抚上来,他哼鸣着贴上去,没有任何辅助的措施,成步堂的手指挤进他的体内,那一点生涩的擦痛让他深深蹙眉、汗如雨下。成步堂的动作迟疑下来,所以他将手从成步堂的肩上滑下去,拉过对方的手,近乎鲁莽地把他全部没入自己的身体。他听到成步堂呻吟了一声,那十分滑稽,因为他才是真正感到疼痛的人,但是那羽毛般轻盈、带着些伤意的呼吸声,使他突然感到一点酸楚。他深深吐息,将那瞬间涌上的深蓝色的情绪甩脱,伸长手臂勉强地弄开办公桌抽屉,摸出一小管凡士林霜递出去。
    他不知道成步堂是否会误会,但那管乳霜其实已经在他那里放了很久。搬来这间办公室后他把它带到办公室,因为翻阅卷宗时偶尔手指干痛。只是从未记得用过。直到那一次事后才恍惚着想起。或许从那时起他就一直在等待这一刻。成步堂对那管乳霜瞪了片刻,御剑别开眼等待着,直到那两根黏腻炽热的手指终于试图滑入他的腔道,他才下意识地再看向成步堂。成步堂低着眉,宽阔的前额上浮着一层细密的汗珠,那是让人禁不住想要摩挲亲吻的额头。御剑咬着指节压抑呻吟和那强烈的亲吻的念头,轻轻地提起腰,迎合着体内指节的角度持续地将对方深深地含进去,那指尖如同窒息般在他紧闭滑腻的腔道里摸索挣扎,就宛如他纳入身体的是一对不安的小蛇。他苦苦地按捺着,阳光地将窗框的形状投影在他身上,他高高翘起的阴茎和被扩开的内穴明晃晃地呈在青天白日下,那皮肤白得发亮,而红晕饱满欲滴。仿佛想摆脱这幅场景般,成步堂突然扭转过头去。御剑混乱地、嘶哑地、口干舌燥地急喘着,他望着那幅逃避的侧脸,吐出了口中的指节。在走形的假音吐息和几近开裂的唇舌间,他听见自己问:
    「还记得吗?」
    成步堂猛地一颤,御剑感到自己无意识地痉挛了一下,是成步堂猛地将手抽出去,带出了一串滑腻的声音。他看到成步堂向他看回来,眼眸在这样强烈的光线中变得几乎像是两块琥珀,那紧缩的瞳孔令他在后脊上无声地泛起一片鸟肌;成步堂向他贴近身来,他将双脚推在对方臀后,成步堂猛地将手撑在他的耳侧,压住他的大腿,操进来时引起铺天盖地的酸胀感和战栗。他知道那可耻的愉悦哀鸣声无可控制地从鼻腔深处蔓延出来,荒芜皴裂的身体中流淌过一道蜜泉,他用双腿紧紧地卡在成步堂的腰际,就像在狼狈地要求这一切不可中断,他要一次就把成步堂完整地吃进去,哪怕内脏就此被烙印成对方的形状也在所不辞。紧咬指节已经无法奏效,他胡乱地抓紧着办公桌上散落的杂物,或许革质垫板已经被他的指甲弄出四道半月形的刻痕,或许活页本的铁圈已经被他挤压得窒息般的扁平。这一切无足轻重。
    「——还记得吗?」他听到自己的追问冲破喉咙,带着无尽的爱欲和痛苦;他看着那对琥珀般的眼睛,几乎是在走投无路地咆哮。
    「……根本就,」
    那锐利的眸光几乎要像射线一般把他剖穿,成步堂微微退出去了一点,然后带着发狠的力度,像是要将他的腰折断般重重地撞进来,一次,两次。
    「根本就不可能忘记吧……!」
    在这样的交合中他再也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,肢体犹疑在逃避和拥抱之间,不知该如何纾解那强烈的刺激与快慰所带来的茫然无措。他紧紧地弓起身体,腹部不受控制地剧烈弹跳,身上没有一寸不在颤抖。声音突破了最后的屏障,他轻柔脱力地叫着,成步堂突然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,他在被汗水濡湿的睫毛间隙模糊地看到那张悲伤的面颊。
    他终究再一次在这里与成步堂相合,这是他初次领略甘霖的地方,那之后紧接着就是痛苦如炼狱一般的干渴;那折磨持续至今,那渴求历久弥新,他被自己的汗水淹没得几近脱水,这是与浓情蜜意所背道而驰的性爱,却令他的头皮一阵阵失神地发麻。野兽般的粗粝、深海般的缄默,都是他应得的惩罚,因为他终究选择离开,用一种正当的说辞来将不辞而别的事实进行美化。怎可能忘记呢?从那一次起他们的会面变得心照不宣,彼此回避目光却又在心怀希冀地追逐对方的视线,交流以热吻做结,身体的交缠代替交心,谁也说不清中间缔结的关系究竟如何定义。御剑知道成步堂在等待答案。而他自己大概已经看穿答案。
    只因为他会伤害成步堂,这十年来的一举一动无一不是在用刀刻在他的身上,他阅而不回他的来信、视而不见他的追逐、在他面前一次又一次地背身相对,却终究没能逃脱过他,还有内心深处那簇跳动不安的火苗。有时他想抓住成步堂的衣领问他是否知道自己在玩火,那是一丛会把他们一同焚尽的无情野火,让所有事物都叹息着蒸发在疯狂的气浪之中,尽管成步堂看起来无所畏惧。尽管成步堂的拥抱和低语让他恍惚意识到他所害怕的只是失去他。但他还是走了,并非出于自救而只是想拯救对方。再见面时他就知道一切都已经迟了,他们被那火焰摧残得形容枯槁,那个晚上他们反反复复地做爱,直到精疲力尽地瘫倒在对方身上嘤嘤啼泣。一切都已经迟了。他渴求他,陷入得太深。
    成步堂把他的手臂攥得发疼,他抬起那只手再次环抱住成步堂,几乎是要将那种难以言喻的苦痛传导过去。成步堂的节奏慢了下来,但是深深顶入的时候仍然会让他不由自主地从身体深处战栗。他调动力量摇摆腰身去迎合对方,时机恰好时他能听到成步堂也在他耳侧轻轻地抽气。这一切将他的下腹搅弄得酸胀发麻,他大概随时都有可能射精。或许成步堂也是同样,他从他身体里那阴茎弹跳的节奏就能隐约分辨。就射在他那昂贵的衬衫或这漂亮的地板上吧。他们也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。如果只有在此刻才能拥有对方,那么便不必再有丝毫顾虑。他所畏惧的只是高潮之后的事情——是无可避免地需要冷静地相视彼此的那一刻。
    射出来的时候他吻上了成步堂,其实本已无暇感受亲吻,只是将唇舌贴合在一起,让那温热柔软的感触蔓延至知觉器官的角隅尽头。成步堂粗重的呼吸混乱地拍打在他脸上,他蹙眉迎着,喉咙深处无意识地发出粘稠的哼鸣。在漫无边际的余韵里,他缓缓地回过神来,睁开双眼,就看到成步堂正在拉远距离。他们看到了对方,幸而尚未恢复清醒,眸中还残留着情欲的晕眩,但已经明白自己应该迅速从这场景中脱离。成步堂笨拙地从他的纸巾盒中取出大量的纸用来擦拭,他木讷地坐起身来揩过自己的身体,成步堂俯身捡起他的长裤为他套在脚上。成步堂就要走了,御剑突然无比清晰地这样想道,要像赶每一次末班车一样无比懦弱也无比痛苦地逃走了。而他就再一次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吗?突如其来的脆弱让他怀疑这一别就宛如永别。骤然下跌的体温使他汗湿的后背在阳光照射中同时感到冰冷和滚烫,他从办公桌上起身,草草地将衣服重新穿好,成步堂已经走到了他的门口,抬手就可以转动门把。他要走了;御剑听到脑中的这个声音越来越响:他要走了。
    「成步堂,」
    他说了出来。因为脑中只有这几个字,所以他只能这样说。成步堂站在他的门口,右手还扶在门把上。他没有离开,至少这一刻还没有。御剑望着他,望着那熟悉的深蓝色背影,轻轻咬了咬干裂的唇皮,然后一字一顿说:
    「对不起。」
    他看见成步堂的手在门把上握紧了,他紧咬着下唇等待着那无法预测的回应。他们什么时候才值得拥有彼此呢。是否已经完全地失去机会。是他亲手毁了这一切吗。错误的眷恋已经变成背叛的利刃了吗。御剑恍惚地想着,成步堂太像是无法原谅背叛的人了,这让他的道歉显得如此无足轻重、自以为是。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。
    如果到此为止,这便是他最后要做的事。
    似乎有种无形的意志也在眷顾这一刻,他们静静伫立的时间久到似乎时间定格。御剑立在阳光中,睫毛和发丝被晒得几近透明;成步堂站在阴影里,黄铜门把或许已经被他的体温灼烫。御剑望着他,就几步的距离,却这样远,只能遥遥地望着。
    成步堂轻轻按下了门把手。
    「你……」
    那脸颊回转过来,他对御剑笑了。或许是笑容笼罩在阴影中的缘故,御剑觉得那张脸几乎是朦胧的,失却了细节,只是确确实实在笑着,带着点湿意,与那温和的声音同样。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御剑心上敲出清脆的声音,像是骤雨过后的屋檐之下,清透的水珠垂坠而落,破碎时挥洒着清冽的色泽,留下一个微缩的、湿润的痕迹。
    「要再回来啊。」
-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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